恶魔投资
Il est foutu le temps des cathédrales
信仰的时代已成云烟
【资料图】
La foule des barbares
一群群野蛮人
Est aux portes de la ville
聚集在城门
Laissez entrer ces païens ces vandales
异教徒和破坏者纷纷涌进
诺博士挑衅似的将嘴唇往外一撇,严厉地盯着在实验室闲庭信步的艾东专员。在他眼里,特派专员犹如玷污他学术圣地的一块污渍,实验失败的罪魁祸首。直到专员转完一圈回到自己的面前,伸出手时;他才堪堪挤出一个微笑。
“诺博士您好,我是艾东,被委派前来观摩首次实验,判断这笔政府投资是否取得了应有的效益。”授权书很快的在二人之间转了一圈,诺博士只是瞥了一眼最下方的签名便点了点头。
“艾东专员。”诺博士稳稳平视艾东头顶的空气。
艾东似对诺博士的冷漠和怒意全然不觉,只是轻轻放下了被忽略的右手,脸上依然挂着得体的微笑,轻盈地一个转身便继续研究一旁的仪器,安静地等待年迈的博士火气消退。不管怎么说,大科学家大都是些特立独行的人,恃学而骄或者纯粹是天才自带的古怪,谁知道呢?从实验内容和资金总额来看,诺博士百分之百是所有人中最天才的一个,更是最古怪的一个。
“专员先生,”诺博士突然打破了沉默,“你对‘诱导型人格矫正’这个词有任何了解吗?”整句话的重音落在了“任何”两个字上,让艾东暗叫不妙。
艾东用舌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他突然有一种重回大学课堂,上课时睡觉被同桌拍醒,发现老师正不耐烦地等着答案,而且知识点恰好是他昨天唯一跳过的那个的感觉。他暗自懊悔没有多看两眼材料,只能尴尬道:“请诺博士赐教。”他微低下头,无声地向诺博士身后的助手求助。
助手会意,紧张地插入到:“博士,实验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请问什么时候开始?”
诺博士立刻转过身来对着助手,做了一个愤怒的手势,直接忽略了助手的问题。“谢林,那就你来和我们尊贵的专员先生解释一下。”语毕,他走到桌前径自开始工作,留下苦笑的谢林和松了口气的艾东。
“那么,艾东专员......”
“叫我艾东就可以了。”艾东微微笑着,带有安抚意味地懊悔道,“我一定是引得博士发火了。”
“艾先生不用在意,博士他老人家脾气本来就不太好,在实验准备开始的这两周更是折磨,喜怒无常。”谢林背着博士比了个鬼脸,又正色道,“博士希望您在实验开始前有一个大致的了解,这样有助于更好的评估实验效果。恕我冒昧,您对心理医学了解多少?”
艾东咧嘴一笑:“怕是几乎没有。我大学的专业是计算机。”
“那也可以了。我们可以将人的心理人格比喻成一颗特质树,树上每一个分叉对应人的一种特质,和悦、外向、公正、情绪和创造。我们的计算机集群负责将特质树建模并加以学习,从中抽象出每一种特质的特征向量,由此我们可以确定每一个人的特质,然后便可以通过矫正手术进行编辑......”
艾东打断道:“数据来源是?”
“肯定不是伦理委员会想看到的那种。”谢林挤了挤眼,“医院进行心理结构扫描时的数据我们总能拿到一份。这几年申请进行扫描的人尤其多,实事求是地说,对我们的实验进度很有帮助。”
“永远不要让你的敌人知道你在想什么。”艾东喃喃,莫名的不安从心中冒出。
“很老的电影了,但很准确。”谢林露出了赞许的微笑,正准备继续时,诺博士不知何时结束了工作,走了过来。方才紧绷的嘴角现在舒展了几分,话中更是少了先前的锋利。
“了解的怎么样了,专员先生?”诺博士淡淡说,听到确认的回答后轻快地点了点头。“实验准备开始了。专员先生,这边走。”博士比了个手势,便径直走在了前面。艾东向谢林投去疑惑的眼神,谢林只是摊开了手。
手术室不是很大,被玻璃幕墙隔开的手术区便占了大半空间,无影灯让其闪着金属的冷感。玻璃其中是特制的电动手术床,手腕般粗细的合金束缚不禁让人思索手术的内容;更令艾东不安的是床末端的约束头盔,内侧的气囊经气泵充气后完全将受试者定死在手术床上,不能有一毫米的移动。艾东不自觉地走近了幕墙,揉揉眼后戴上了胸前口袋里的低度眼镜:头盔上若有若无的闪光并不是头盔表面反射的,更像是——针?
手术门旋转,一个身着护工服的男人很快将受试者固定在了手术床上,快步退到了手术门边便双手交叉,不再动作。艾东用余光瞥去,从魁梧的体态和片刻不离受试者的警觉目光来看,他绝不是实验室的人。带着背后被盯着的不适,艾东干脆将目光转向了手术床上的人。文档上并未提到这个人的身份;从面容上来看,他像是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脸上既有知识分子的单纯与行动派的老练,安全局的审问和实验室的术前处理在他脸上印下了深深的疲倦,使得麻药作用下他的嘴角竟有一丝微笑。
“他是?”
“安全局的人带来的。”诺博士微微向后仰头,“护工”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神依旧不离受试者,似乎对他们的对话浑然不觉。
谢林贴近艾东身旁轻声道:“据说是安全局的‘宝贝’,他在叛国者中有很高的地位。安全局两个半月都没有撬开他的嘴,听说我们的实验项目便把他送了过来——即使我们反复强调我们是正经科学,不是传说中的读心术。”他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伤感,“如果你见过这个小伙子脱掉衣服的样子,就知道安全局绝对不止是请他喝了杯茶。”
“那安全局想从这里得到什么呢?”
“按他们的意思,总是希望人格矫正后他能主动对他们坦白吧。但......”
“痴人说梦。”诺博士嗤笑道。“即使最理想情况下他也需要近一年的记忆调整,在这之前他的回忆简直一文不值。”
“我们安全局的朋友听了一定会非常不高兴。”
“科学本来就不是让上面高兴用的。”谢林摊开了手,诺博士更是一脸不屑。幕墙中忙碌的实验员们此时开始鱼贯而出,将手术室留给了各有心思的五人。
谢林环视在站的另外三人,严肃道:“请问实验可以开始了吗?”
诺博士和“护工”很快点头。艾东则是先将看向了手术床,这个年轻人似在浅梦中知道了实验将要开始,脸不自然地绷着,四肢也在若有若无的抽动。这个场景忽然给他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但艾东一时间又说不上来。他轻轻叹了口气,也点了点头。
谢林向角落的探头比了个开始手势,幕墙中的手术床便开始无声地活动起来,气泵开始轻柔地向束缚内侧的气囊鼓气,将受试者最后一丝活动空间占去。
“为了节约时间,受试者的人格模型已经提前建立好了,具体细节你可以后续查阅我们的资料。”谢林补充道。诺博士和“护工”则全神贯注地盯着手术床上的仪器指标。
“恐怕我对相关领域一无所知,应该没有什么了解细节的必要。”艾东轻柔地说,引起了诺博士的一声嗤笑。谢林则是耐心地微笑着,进一步向艾东解释:“目前我们在对提前建立的人格模型和现在的受试者心理活动进行交叉验证,验证过程不会需要太长时间,还请耐心等待。”后半句话谢林特意加重了声音,后面的“护工”依然没有动作,墨镜之下的严峻脸也没有任何表情。谢林无奈地将目光转回到艾东身上,难以察觉地指了指一边沉默的博士,无声地张了张嘴,露出了期待的目光。
艾东会意问道:“我可以将矫正的步骤理解成手术刀进行切割吗?”
谢林露齿而笑。诺博士闻言也露出了淡淡的微笑,堪称温柔地回道:“不能。如果要用修辞的手段形容矫正思路的话,先前我们将一个人的人格喻为一颗树,现在我们则是用模拟生物电流作为生长素和抑制剂。我们抑制人格树上的杂支,让它们在压力之下自然脱落;同时我们对另一侧施用生长素,鼓励形成对侧人格特质以保证人格树的完整,填补先前脱落杂支的空缺。”
艾东赞许地拍手称是,违心说到:“我完全明白了。”一个影子突然在他脑海中闪过,他接着喃喃道,“心理上的特修斯之船。”
刚刚营造的较为轻松的气氛再次被打破,诺博士忽又陷入了沉思,脸上再度浮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艾东迷惑地望向谢林,得到的也是一脸苦涩。
一阵尴尬的沉默后。谢林轻咳两句,“模型验证成功,即将开始人格矫正。抑制模块预热中,进行最后一次校准。”
虽远不是目力所及,但艾东仿佛能够看见微不可察的纳米针正缓缓刺入受试者的头皮,慢慢深入到人意识之所在、灵魂的居所。他似感受到冷酷无情的电子眼正透过他的眼睛窥探他的意识,不疾不徐、有条不紊、无处可逃。他用最快的速度摘下了眼镜,金属镜架的冷意差点让他叫出声,好像他才是受试者一般。
谢林再次开口道:“麻醉即将过效,抑制模块准备启动。”
“有这个必要吗?手术不能在麻醉下进行吗。”话一出口,艾东就知道了答案。果然,诺博士又是一声嗤笑。
“我刚刚才说过,我们只能抑制与鼓励人格树而不能直接修剪枝条。如果受试者的大脑在麻醉状态,他怎么会对抑制和鼓励有反应?”刚才的沉默不复存在,似乎诺博士对于这个显而易见的问题非常满意,他的嘴角甚至挂起了一抹带有嘲讽意味的微笑:“马上,你就要知道为什么我们不直接‘修剪’的原因了。开始抑制。”
诺博士引着三人大步向前,直到几乎贴着玻璃幕墙。艾东俯身看去,手术床上的受试者刚刚转醒,迷蒙间他发现了自己的状况,身体一挣,气囊鼓起的束缚几乎纹丝不动,倒是吓了艾东一跳,不自禁倒退半步。
“不用担心,玻璃是单面的,他看不到你。”谢林安抚道,诺博士则一脸不耐:“回来,矫正已经开始了。”
这时,年轻的受试者突然瞪大了双眼,原先平和的淡蓝色眼瞳瞬间被疯狂填满。他剧烈地咬着牙,脸上的青筋根根鼓起,狠辣的目光不住地扫射四周,似要择人而噬。原就紧张的艾东刚迈出的步伐顿时为之一滞,反倒再次后退两步。他感觉心脏在剧烈的跳动,肾上腺素正在全身的血管中流淌,身旁的双手不自禁地颤抖着。
即使看不懂仪表数据,艾东现在也能知道手术在稳步进行,因为他能看到受试者的脸。他能从手术床上这个年轻人、叛国者、知识青年、受试者的脸上清清楚楚地看到手术进行到了哪一步。他正在其中无声地呐喊,其中混杂着怒意、痛楚与恳求,白净的脖子上青筋暴起;他的四肢疯狂地挣扎,但特制的气囊与束缚将他稳稳地锁死在方寸之间;他看不见玻璃幕墙外的任何事物,他已经被隔绝在手术床上;他感受不到纳米针所产生的微电流,但他能感受到无形的手正轻轻地掰开他的心锁,搅动他的记忆、他的人格、他。他为之呐喊,但隔音玻璃只是轻轻挡开他的声音。艾东不自觉地伸出手去,又缓缓收了回来,他现在想起方前脑中闪过的影像了,手术床上的这个受矫正的年轻人此时酷似十字架上的基督,但遭受的却是古时东方的凌迟。
“那不是生理上的痛苦,那是心理上的痛苦,极痛。”诺博士似知道他心里所想,轻声说道,“并且后者比前者远甚。”
“为什么我们不能直接剪切人格树?抑制都是此般痛苦,所有经人格剪切的小白鼠全部死在了剪切的瞬间。人格剪切会瞬间摧毁一个人的意志。”
诺博士的声音似从天边传来,艾东已经完全没有听见,他紧紧地贴着玻璃向下看去。抑制的过程已经接近尾声,受试者的面部肌肉逐渐放松,瞳孔散开,漂亮的淡蓝色眼里此时唯有困惑、不解。他的特修斯之船已经被重构,认不清船上承载的记忆从属于谁,如水中幻影。
艾东无力地一拳锤在玻璃幕墙上,转身走出了手术室,坐在了离门最近的一把椅子上,双手仍在颤抖。
手术室的大门再一次旋转,诺博士坐在了他旁边,魔术般地拿出了一瓶伏特加与两个杯子。拔出瓶塞,注满,轻推,没有询问,也没有回答,一齐一饮而尽。
酒杯再一次注满,杯底的气泡摇摇晃晃冒到酒面,无声地消失。
“天杀的**,对吧。”
艾东一怔,诺博士的粗口简直难以想象。“天杀的**。”他跟着说,旋即怒意上涌,“你们,你们怎么能够看的下去?这个矫正从头到尾就是该死的谋杀。”
“这就是你的不专业了。就事论事,这本就是······”诺博士向上指了指,比了个噤声的动作,“的要求。我们不过是稍微越过了伦理的一般界限。”
“稍微?稍微?”
诺博士只是耸耸肩,轻啜了一口伏特加,“稍微或者很多,又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呢?有要求,我们执行,即使没有我们也会有别的国家进行这个实验。我们所发明的事物正在改变我们自身,模型和数据正在重塑世界,我们发现规则本身正在制定规则。藉由矩阵的自我进化,人类本身也在实现进化,也许这就是现代化的进化论。我该记下来。”诺博士若有所思道。
“你们不过在用矫正替代惩罚,本该执行死刑的犯人在心理层面被你们杀死,转换成了另一个人。现在你们矫正叛国者,下一步是什么,是犯罪,还是不道德,还是所有的少数群体?”艾东激动地站起,不经意间打翻了手边的酒杯。
“哪有‘你们’呢,从始至终都是‘我们’。我不得不提醒专员您,不要忘记了您的身份,您并不是代表自己前来这里。”诺博士将杯中剩下的伏特加一饮而尽,酒杯扶正,拂袖回到了手术室中。
艾东无力而坐,犹豫再三后,轻轻按下了耳中的隐形耳机。
“艾专员,有何指示?”门边的“护工”问道。
他想起来数月前去做过的心理结构扫描,惨然一笑,他们早将他的人格模型研究了个一干二净。虽然但是,虽然但是······
不是所有行为都能经模型预测的。
“我授权武力中止实验,科学家已叛变。”
他取下耳机,重重摔在地上,将瓶中剩下的酒液一饮而尽。
窗外已是夕阳时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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